23.凸肚花瓶

再带回家。

    郑梁终于长舒了口气，虽然出了那么一点小波折，可算没搞砸。

    霍凌也暗地里松了口气。郑梁去买礼物匆匆赶来，前脚刚到后脚唐秋悦就来了，他还来不及查看郑梁买了什么，好在最后结果还是能接受的，不然他还要斥责郑梁把事情办砸了呢，郑梁也不容易，他骂不出口啊。

    在几人继续尬聊前，赵文海和孔娟终于准备好了所有的菜色，招呼几人吃饭，四人包括唐向阳在内都松了口气，纷纷起身去餐厅。

    赵文海让霍凌坐主位，霍凌淡淡说了句“赵经理你坐”，就坐到了他的右手边，郑梁坐他旁边。唐秋悦被请到赵文海的左手边坐下，正好跟霍凌面对面，唐向阳在唐秋悦的左手边，再过去是孔娟，而赵茜坐在赵文海对面。

    赵文海看看这一桌人颇觉怪异，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他笑道：“我家有道祖传的家常菜，我爷爷传给我爸爸，再传给了我，你们可以猜猜是哪一道。”

    唐秋悦看着面前这一桌丰盛的菜，先把那些清蒸的海鲜排除掉，再扫了一圈那几道硬菜，猜测道：“梅菜扣肉？”

    与此同时，她对面的霍凌几乎同一时刻说：“红烧鲈鱼。”与唐秋悦带着疑惑的语气不同，他的话很笃定，就好像提前知道了答案似的。

    二人都听到了对方的话，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对视几秒后唐秋悦率先移开视线，看向赵文海。

    霍凌绷着脸同样看向赵文海。

    赵文海被两人盯着顿时不自在起来，他就是想活跃下气氛罢了，不管猜错猜对都没关系，但谁能想到，这气氛竟陡然变得愈发诡异。

    赵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代替她那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爸爸笑道：“你们都猜错啦！我爸爸的祖传家常菜是西红柿炒鸡蛋！”

    唐秋悦：“……”还真是特别家常啊！她和霍凌都输了！

    孔娟温和地笑道：“别看这菜普通，谁都会做，但老赵做得真特别好吃，比那些大厨还好，保管你们吃一回还想吃第二回。”

    听孔娟这么说，唐秋悦倒好奇起来。

    赵文海难得赞赏地看了眼过去从来都只会捣乱的女儿，又含笑望了望一直给自己支持的妻子，突然觉得那个爬上天台的自己简直可笑，有这样可爱的妻女，他怎么舍得自杀？

    他痛快地笑道：“来来来，都趁热开吃吧，大家当是在自己家，不要拘束。”

    大家都拿起了筷子，唐秋悦去夹西红柿炒鸡蛋时眼角余光瞥到了对面来的另一双筷子，她抬眼望去，冲霍凌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霍凌动作一顿，唐秋悦迅速夹了片鸡蛋放到自己碗里。

    赢了。

    待大家各自动筷，赵文海感觉放松不少，终于找回“东道主”的自信，举起倒着小半杯白酒的酒杯对霍凌笑道：“霍先生，我敬你一杯，谢你救我于水火。”

    霍凌放下筷子，拿起面前的玻璃杯，里头装的是橙汁。

    孔娟看到霍凌杯里的橙汁埋怨道：“老赵，你不是还藏着瓶宝贝红酒么？这时候不拿出来，什么时候拿！”

    没等赵文海说什么，就听霍凌道：“我不喝酒。”

    正低着头的唐秋悦眼皮一颤。

    赵文海忙说道：“我忘记跟你说了，霍先生酒精过敏，不喝酒的。”上回在桃花源酒楼的聚会，当时霍凌就说了自己酒精过敏不喝酒，看他那板着脸的模样，也没人敢劝酒。

    霍凌对酒精当然不过敏，唐秋悦很清楚。

    她握紧了手里的筷子，慢慢抬头。

    霍凌刚收回视线，却对上唐秋悦那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心里一惊。唐小姐看出来他说谎了？他是哪里露了破绽？

    这一刻，唐秋悦几乎想要脱口而出“对不起”三个字。

    但她终究没说出口。

    “不喝酒好，健康，我早就劝老赵赶紧戒酒了，他偏不听，就好那两口。”孔娟笑道。

    赵文海无奈道：“都喝多少年了，哪能说戒就戒。”

    赵茜嘻嘻笑道：“爸爸你就是贪杯不想戒！喝酒误事！”

    “没大没小！”赵文海假意斥责了赵茜一句，又对霍凌道：“来，霍先生我敬你，我干杯，你随意！”

    霍凌道：“合作愉快。”

    唐秋悦低着头小声跟唐向阳说话，让他想吃什么就吃，够不着就告诉她，她帮着夹，直到几人都吃饱喝足，她都没敢再往霍凌那边多看一眼。

    勉强算是宾主尽欢的晚餐结束，唐秋悦想要帮着收拾，被孔娟拦下：“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动手？先去客厅坐坐聊聊天。”

    唐秋悦此刻心情缓解了些，被孔娟拒绝后也没硬留下让对方为难，正要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客厅，就见赵文海在一旁对她招了招手。

    唐秋悦脚步一顿，走到餐厅一角，躲开了其他人的视线，跟餐厅连通的厨房内，孔娟了然地看了眼二人，手脚利落地将餐盘都放到洗碗机里。

    “赵叔叔，有什么事？”唐秋悦下意识地小声问道。

    赵文海脸上现出难得的赧然之色：“我有个不情之请……”

    “能帮的我一定帮，赵叔叔你不用顾虑太多。”唐秋悦道。

    赵文海叹道：“是这样的，那天在君悦酒吧，你身边的人就是吴雪儿吧？我家茜茜特别迷她，我都知道她的样子了。她最近成绩下降得厉害，不知道你能不能帮着向吴雪儿要个签名什么的，再写句激励她的话？”

    自从酒吧那次的事情过后，唐秋悦就再没跟吴雪儿联系过了，闻言她有些为难地说：“赵叔叔，我跟吴雪儿其实并不熟悉，恐怕……”

    赵文海自然一眼就看出唐秋悦的为难，立即道：“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没关系，确实是叔叔提了不恰当的请求，你别放心上。”

    唐秋悦稍稍松了口气：“很抱歉帮不上忙。”

    “你已经帮了叔叔太多，倒是叔叔脸皮太厚了点。”赵文海笑笑。

    唐秋悦道：“没有的事，赵叔叔又不知道我和吴雪儿的关系。”

    二人相继回到客厅，唐秋悦看了眼有些困倦的唐向阳，对赵文海道：“赵叔叔，小阳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今天多谢款待。”

    唐向阳没忍住打了个呵欠，随即脸羞得通红。

    赵文海见状善意地笑了笑：“那你们路上小心。”

    霍凌和郑梁站起身，郑梁道：“赵经理，我们也回去了。”

    赵文海挽留道：“刚吃完饭，再坐会儿吧。”

    霍凌拒绝道：“不了。”

    赵文海能笑着挽留郑梁，但面对霍凌那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话，他只能笑道：“今天招待不周，霍先生慢走啊。”

    赵文海送四人出来等电梯，好在没等多久电梯就来了，郑梁客气地请赵文海不用再送，赵文海没坚持，等电梯门关上便回去了。

    电梯里，唐秋悦扶着困得有些站不稳的唐向阳站在一边，另一只手抱着痰……花瓶盒子，霍凌站在另一边，郑梁站中间。

    没人说话，尴尬渐渐蔓延，唐秋悦看着电梯楼层指示，等终于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便和唐向阳先走了出去。

    “唐小姐，”霍凌的声音在两人的后头响起，“我送你们。”

    唐秋悦回头笑道：“不用，我和小阳打车回去很快的。”

    霍凌看了眼郑梁。

    郑梁立即说：“现在天都这么晚了，打车回去不安全，唐小姐，你还带着个孩子呢，还是我们送你回家吧。”

    唐秋悦看了眼唐向阳安静又困倦的小脸，对郑梁微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郑梁开车，霍凌在后座，唐秋悦看了看唐向阳，让他先上去坐在中间，随后她坐在了后座的另一边。

    唐秋悦报了自己小区的名字，替唐向阳系好安全带，再系上自己的。

    车内一片安静，然而霍凌的强烈存在感却一点点向唐秋悦的方向侵袭而来的，她有些坐立难安，微微直起身，扭头看向窗外。

    前方正是绿灯，车子迅速前行，谁知斜刺里突然冲出辆电瓶车，郑梁猛打方向盘，车子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辆电瓶车，好在道路还算通畅，没有撞到别的车子。

    然而郑梁已经惊出一身冷汗，慢慢将车在路边停下，却见那辆电瓶车早跑得没影了。

    唐向阳本已昏昏欲睡，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车子紧急避险后，他被安全带一勒就清醒了过来，满脸茫然，唐秋悦同样，先是愣了愣，随即感觉到被安全带勒紧的疼痛，然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郑梁回头急问道：“你们没事吧？”

    唐秋悦先看了眼唐向阳，见他毫发无伤，这才看向霍凌。

    霍凌他……正捂着额头，身子微微弯曲弓成一道漂亮的弧形。

    听到郑梁询问，霍凌松手抬头，神色自然地说：“没事。”

    车内的顶灯照出此刻霍凌俊逸的脸，他的左边额头已肿起一块，配上他冷漠的脸，有种别样的喜感。

    唐秋悦想笑又觉得不能笑，半天憋出一句：“……坐后座也要系安全带啊。”

    霍凌：“……”霸总系安全带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