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p; 若你长生不死，执着于那些短暂的生命脆弱的东西又有何用呢？不过徒烦恼罢了。

    大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青离踏出门槛的左脚，又收了回来。微微转身对赢政道：“赢政，若你执着于微尘，终有一日必会为诸天神佛所不容。当然不止你，还会牵累她。”

    赢政发现逆光而站的青离侧脸竟是面无表情，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感觉到到了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的寒冷。

    青离离开了，这里又恢复了平静。静悄悄的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过了好一会儿，赢政才重新听到殿门外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

    “来人！”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中，隐隐有回声在耳边缠绕。这五年来一直熟悉着的大殿，赢政头一次感觉到了孤独。却再一次生起要将微尘找到的决心。

    有她陪着，既不会太吵，亦不会孤独。

    这样极好。

    “大王，老奴在。”一直守在门外的随身太监推开大门，躬身走到大殿中央，匍匐在地，不敢看赢政的脸。

    “方才可看到有人进入这里？”

    听闻赢政此言，那老太监大惊失色。慌慌张张道:“回禀大王，老奴一直守在门外，并未见人有进来过。殿门一直紧闭，恐怕连一只苍蝇都是飞不进来的。”

    赢政不耐烦的摆摆手，起身走向殿外。

    “大王，你要去哪里？”

    “怎地？孤去哪里还需尔等同意？”赢政怒道！脚一提，便将匍匐在地的太监掀翻在地。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只是太后吩咐，大王需在此看完案桌上的竹简方可出殿。”那老太监连忙爬起来，重新跪好。强咽下口中的腥甜，脸色却因胸腹中的疼痛而煞白，细细密密的汗珠也不知是疼痛还是紧张害怕。

    “滚！”赢政一掀衣袍，又是一脚，这一次那老太监又一次被踢翻在地，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幸运，在地上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爬起来。而后身体抽搐了几下，嘴角流出了大片大片的血。浑浊的眼睛里还遗留着痛苦恐惧和不解。

    似乎他到死都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个年轻的大王脾气会这么暴躁。

    赢政阴鸷的眸子还是没有半点转好的迹象，他冷冷的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就像看一只渺小的蚂蚁。他高大冷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转角处，有侍卫进来提起地上老太监的一条腿，像倒提着垃圾般拖出了大殿。

    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死人，而最不缺死人的当属秦国皇宫。今晚的乱葬冈上又会多一具无名的尸体，闪着绿光虎视眈眈的饿狼又会为了这具肮脏的无名尸体争夺。凄厉可怖的狼嚎会让多少人彻夜难眠呢？

    这个赢政不会想，丢掉尸体的侍卫也不会想。前者想的是怎么早点掌握实权，后者想的是怎样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头抱得一棵大树。

    反正赢政现在不是一棵可以投靠的大树，这是宫里头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的。所以想投靠赢政的人很少，反倒是那些个所谓的贴身侍卫，贴身太监，贴身宫女什么一个个的都是其他有点实权的大臣收买后安插在他身边的。

    就像刚刚死去的那个老太监，就是他的母亲赵姬安排在他身边的。从每日什么时候起床就寝，吃喝拉撒到每日每时读了什么书，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一一记录在册事无巨细的汇报。

    赢政背靠着桃树，缓缓滑坐在地上。单膝曲起，额头抵着膝盖。静静的闭目不语。在他住的宫殿后的院子里，已经被他命人全部都种上了桃树，每年三四月的时候，满殿的花香，满目绚烂的颜色，蝴蝶在花间穿梭，清风拂过时，阵阵的花雨落英缤纷。

    他犹记得初次见她的模样，亦记得在桃林中再次见她的模样。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再见到她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五年过去了，却再也没有见到她。

    此时满地的黄叶，成片光秃秃的桃树枝。所有的萧瑟肃杀似乎都在嘲笑赢政所做的一切的可笑。即使五年已过又怎样？花开花落，枝头的热闹更衬出他兀自的寂寞。

    什么天剑老人所托那都不过是借口罢了。赢政此刻在见过青离之后独自坐在桃树下，终于承认了。即使没有天剑老人他依然会找她，因为内心的渴望，因为初次相见时的熟悉感与心动。至于青离所说的什么牵累，这些从来都不是赢政所考虑的东西。

    喜欢那便得到，不折手段也要得到。这才是这个少年帝王最凛冽的性子，没有要不要，只有想不想要。